妙加害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
那么所谓情缘,对她而言重要吗?
简直分文不值。
明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自小连朋友都没有。在她百余年的苍白人生里,唯一的亮色就是爱护她、庇佑她长大的师尊明台,唯一的心愿就是陪伴着师尊安稳度日。她从没想过道侣这一说,因为根本就没兴趣。
明意垂首,一时不肯开口。良久,连那粉衣姑娘都快以为这桩买卖做不成了,就在她预备着出言再劝的时候,客人却突然抬头表了态。
“那就取走罢。”明意不以为意道,“只要不伤我性命,只要能想法子帮我收来十枚辟雷符,怎样都无妨。”
顷刻间,粉衣姑娘喜笑颜开。
“道长放心,阁主定会全了您心中所愿!”她眸光灼热,切切道。
两方落契,约定既成,这下便不能反悔了。粉衣姑娘妥帖收好那张契约,心中踏实了大半,同明意笑语道:“您且将右手伸出,忍痛片刻。”
所谓情缘,原来就是这么个细微之物。一缕飘摇红线自明意腕间显出,由粉衣姑娘细细牵引,最终竟被她全然拢入袖中。
痛倒不算很痛,至少明意无暇理会。当下,她满心都是好奇。
“你们无忧阁常有人来换这些怪东西吗?”明意如是问道。
粉衣姑娘闻了,温言答道:“道长初入江湖不晓得,这天底下的稀奇事啊,多了去了。求什么的都有,自然换什么的也都有。情缘与寿数皆算寻常,那不寻常的……”
她似闲聊般,俏皮地眨了眨眼:“还有位活了数万年的老道人,为求长生,将他的良知都换给阁主了呢!”
良知?
明意讶然万分,她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换的,忍不住探听道:“贵阁阁主究竟是何方大能?”
霎时,粉衣姑娘止住了话头不敢多言。她望向明意的神色有些异样,其中似是有浅浅愧意。
“您放心就是。”粉衣姑娘再一次请她放心,“咱们无忧阁规循天道,从不作恶,更从不强取胁迫。”
“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粉衣姑娘事无巨细,同明意交代了许多破局之法。
“行走江湖,修为要紧,门派也要紧。孤身一人没有靠山,无论做什么都势单力薄。”
“道长是丹修,并非符修,故而无缘拜入星机阁门下。然则,即便有缘,待您入门后习得功法再炼出符纸,少说怕也要五六十年,实在是个不转弯的笨法子。”
“药王谷原该是个好去处,无奈道长不愿……也罢。既如此,便只余一处可选了。”
“道长且记好。”
说着,粉衣姑娘拿出幅舆图,挽袖指给明意瞧。
“自苍梧郡,向北六百里,再向西叁百里,行至一四季如春、百花不凋处,便是霞光郡了。那郡内有一宗,名曰‘合欢’,位列正气盟九大门派,乃是修界西南一域之主。”
“此宗以功法见长,门内法修居多,招揽弟子却不拘一格。只要天资聪颖、容貌绮丽,且愿修习合欢宗功法者,皆有机会受教于其下。”
合欢宗的名头,明意略有耳闻。但她不明白,这跟她想要辟雷符有何干系?
粉衣姑娘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眉眼弯弯,掩着唇笑道:“合欢宗的姑娘,向来只等男人将辟雷符送至府上,无须去求的。只要道长您习得了此宗秘籍,说不定,便是那万剑山的少主也可一试呢!”
“万剑山……暨横?”
明意又忆起了那本刊出不久的新鲜手札,当即挑眉道:“他修的可是无情道,普天之下,谁敢从他手里抢东西?”
估摸着还没摸到他身侧,就会被一剑削下头颅当球踢。
“小道长还真是傻气得惹人爱。”粉衣姑娘听了不禁嘻笑道,“哪里需要生抢?合欢宗专治此类桀骜男修,干脆破了他的道心,教他改修有情道就是。”
这下,明意彻底听懂了。不光听懂了,还抿唇气恼起来。
“你瞧出了我的易容?”明意防备道,“否则总跟我提起男修来作甚?”
粉衣姑娘见她眉目转冷,不慌不忙,依旧笑盈盈道:“女修情缘系于右腕,男修情缘系于左腕。道长,总有些定数,是易容术法也改变不了的。”
言毕,她起身,从自个儿身上取出一匣赠予明意。
“此乃灵仆凤君,供您差遣。”
粉衣姑娘垂睫,掩去眸中微妙:“道长行走在外,风波险恶,凤君会竭力保您平安。另外,结契之法也一并封于匣内,待您收齐了辟雷符,可再来阁中归还。”
“妾在此恭候,遥祝您……”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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