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 我家小姐问您回程是否与她同乘?”
陈良玉看向荀府的马车, 轿帘的缝隙处, 荀淑衡朝她递了个眼色。
“就去。”
将母亲与大嫂扶上车,陈滦也紧跟了进去, 她便随宪玉便往荀淑衡那边去。
那顶象首三鼎香炉还在燃着,不曾灭, 其间宪玉换过一炉香,人一进来便叫炉香铺个满面。
荀淑衡似有些坐立不安, 脸颊像多上了一层胭脂,不如来时清透,反而红扑扑的。
“生病了?”陈良玉道。
荀淑衡脸更红了,双手敷在脸颊两侧,压低了声, “良玉,那位公子怎会在你家的马车上?你认得他?”
陈良玉朝外探了探头,自家车马正在前头走着, 车顶垂着“宣平侯府”字牌。
她想了想才明白荀淑衡说的那位公子应该是陈滦,“我二哥?我当然认得,他不在我家马车上还能在哪。”
“二哥?就是流落在外的那位?”
陈良玉点点头。
荀淑衡纠结半晌,灵秀的眉毛拧着舒不开,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他,可有婚配?”
“暂未。我母亲今日有心相看姑娘,还不知是否有合心意的。”陈良玉道:“有没有婚配与你似乎关系不大,你想嫁到我家来,荀相怎么会愿意?”
“也是,父亲和侯爷两相不对付。”荀淑衡蹙额攒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仅是荀岘与陈远清关系不好的缘故。
越是高门,就越是信奉血统、嫡庶那一套,儿女婚配更讲究门当户对。
虽说陈滦已记在贺氏名下,认作侯门嫡二公子,可嫡生子与挂名嫡子总归是不同,陈滦这个嫡次子并不为高门认可,他是外室所生,又是逃荒乞讨过来的,打小没有主母好好教养,在外人眼里,比旁家的庶子还不如。
荀岘是个极其顽固的老腐朽,且一心想着家里出个皇后,光耀门楣,眼中只容得下天家子嗣。叫他把荀淑衡嫁与陈麟君他也是不乐意的,更不要说名不正言不顺的陈滦。
陈良玉道:“若是你嫁过来,我母亲定然满意。”
叫她这么一说,荀淑衡脸红得仿若泣血,嗔她道:“你别打趣,什么嫁不嫁的,臊不臊啊。”
陈良玉见她脸红得恨不能钻地缝里躲着,便转换话题聊起了其他。
回到府上,贺云周果然提及了陈滦的亲事,有几家清流门第的姑娘知书达理,百般斟酌后,她还是询问了陈滦本人的意见。
陈滦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听母亲的。”
于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来年的会试,考取功名好早日为父兄分忧,成亲成家,不在他考虑的范畴里。
在高门的婚配中,娶哪家的姑娘,似乎都只是权势的结盟方式,选新妇,只是选中了她身后的家族。
由此看来,似乎,娶谁都一样。
他似乎并没有选择,贺云周与他商议时,他竟还诧异了片刻。
贺云周问及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他一脸迷惘,道:“母亲中意的,孩儿定然也中意。”
宣平侯府有一家规,是当年陈远清登门求娶贺云周时,贺年恭给定下的。
“生不纳妾,死不复娶,这是你爹当年应下你外祖父的,是写进了家规的。选新妇不可草率,选定了,便是与你一生相伴的妻,怎可不问你的意思?”
陈麟君向严百丈求娶严姩时,也做出了与陈远清当年相同的承诺,此后便成了家族铁律。
陈滦依然道:“母亲选的新妇,孩儿定当一生呵护。”
并非他含蓄、害臊不愿说,是他真的不认识几个姑娘,他在翰弘书院关了几年,日子简直像和尚撞钟念经。
贺云周提起要为他娶新妇时,他脑中都搜寻不到一个可供临摹的模板。
他还是认为,娶谁都一样,与谁共度一生并无二致。
想法是在一次不经意间改变的。
东府寿宴几日后,盛予安在粤扬楼办茶话会,受邀的除了翰弘书院来庸都的几个人,还有国子监监生与一些素爱诗文的文人墨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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