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骁看了许冉一眼,劝阻道:“您说什么呢?医生说您现在有好转的……”
许妈妈打断:“好转到能多活一年还是两年?”
许骁:“什么?”
许妈妈看向病房外,腊月寒冬,院子里的树是光秃秃的,连太阳也都是雾蒙蒙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希望。
“我问过医生了,胰腺癌晚期就没有成功治愈的,延长3年寿命就算好的。但是化疗很疼,我身体疼,心也疼,你们也疼。”
“我这一辈子活了64岁,帮助过数不清的人,到头来让三个加起来都没有我年纪大的小孩子来帮我,多失败啊……”
许骁一时无言,他们何尝不知没有治愈的可能,但是难道就放弃眼睁睁看着她死么?
他们甚至也有在社会上求助募捐,身份信息、病因、理由也都写得明明白白,也不知以前从孤儿院离开的人都是瞎了还是死了,一共就筹得了不到10万元的善款,几管药就没了。
他们不止一次的怨恨,怨恨世上竟有人抛弃亲生骨肉,怨恨这个世界的冷漠无情,怨恨这个世道好人没有好报。
但是他们就是没办法,没办法拯救许妈妈在倒数的生命,没办法去跟命运的不公做反抗。
许冉沉默许久,轻声说:“好,我们回家。”
许妈妈微微一笑:“嗯。”
许妈妈回了孤儿院,院里的小孩子们最大的不过7岁,还不懂人生会有生离死别。
他们知道妈妈病了,就像他们平时里发烧感冒一样难受,休息几天就会好过来。
许妈妈出院以后心态确实好了,不似住院时那么闷闷不乐。
但是没有药物支撑,她的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在又一次昏迷抢救过后,许妈妈对他们说:“我想看看春天。”
许冉握住她的手,应道:“好。”
一中也正式开始放了寒假,上学的时候总是会念叨着假期不够长,冬天有些短。
但是今年这个冬天好像格外漫长,漫长到可以让一个人经历由生至死,春天也迟迟不来。
在寒假开始的第一天,三人一起带着许妈妈去了最南边,一座四季如春的小城。
那里山水相依,非常像他们熟悉的那个小乡村的春天。
在一个温暖和煦、阳光明媚的午后,许冉推着轮椅,带着许妈妈漫步在湖边。
许妈妈轻声对许冉笑着说:“小冉,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也是孤儿,被一个农村妇女收养。她没有文化,查字典给我起名叫春凤,还被人嘲笑说名字土,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土。春就是希望,凤就是祥瑞。我对得起她给我起的名字,教书育人,给了很多人希望,救助儿童,成为他们的祥瑞。”
许春凤轻轻握住许冉的手,闭上眼睛,柔声说道:
“小冉,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你要像个太阳一样冉冉升起,照出自己的光芒,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许冉紧紧回握住许妈妈的手,作为回应。
她抬起头高高仰起,不敢低头。
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也不想低头去确认。
许妈妈走了,在她钟爱的希望中。
尘埃落定
许春凤女士的葬礼非常风光。
由当地村长组织,为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热闹又拥挤,告别室门前被堵得水泄不通。
葬礼上,镇政府的领导发表了悼词,赞扬了许春凤女士的慈善事业和她对社会的贡献,追加表彰其为“慈善先进人物代表”,还请了记者过来拍照记录。
各种许冉从来不曾见过的社会爱心人士、慈善家、政府领导以及据说曾经受过许妈妈帮助的人,都纷纷前来和她告别。
许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一个个带着悲伤的表情走进去,鞠躬致意、献上鲜花,说着一些感人肺腑的话,更有动情者会当场痛哭流涕。
但是,转头出来又会立马笑容满面地互相寒暄,所有人都仿佛在演绎一场京剧,青脸的、红脸的、黄脸的、白脸的……
世界上最无法直视的不是太阳,是一个个虚伪的人心。
许冉静静地排队走进去,对比其他人的锦簇花团、潸然泪下。
她只带了一枝迎春花,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鞠了躬,默默地离开。
难过么?有一点吧。
许妈妈需要照顾的人很多,她到孤儿院的时候院里有60多个孩子,她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也不是被特别偏爱的孩子。
但是她把她当成唯一的妈妈,因为那样,会有一种知道自己来处的归属感。
如今,可真是天地之大,不知来路,不知归途。
许妈妈下葬仪式过后,村长又摆设了宴席招待各路宾客,许冉和许骁许亦舟没参加。
回到家以后,三人都有些沉闷,不知道说些什么,默契的各回各屋。
孤儿院剩下的孩子很少,政府也并不想聘用新的院长,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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