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成功的商人,父母都是著名演员,弟弟是天才钢琴少年成名成家只是时间问题。他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似乎辱没了金家的名声。虽无至亲至情,但他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依托于这个光鲜亮丽的大家庭,出于道义良心,他至少也能做到服从。金俊和宋晴晴都清楚他这档子心理障碍,大概原本也没对他有任何期待。他只要安分地毕业,安分地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要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就算完成任务了吧。至于光耀门楣,与他无关,交给金梓杨足够。
这么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没那么好克服,只要有那颗冰冰冷冷的镜头对着他,他就难以开口,生怕说错话。班导训练了他两年多,现在勉强做得到不出什么大纰漏,可演技还是要大打折扣,时不时还会下意识躲避,与无镜头排练下压根看不出是同一个人的表演。
“你镜头感这么差怎么做演员?”
这句话是很多试镜导演们留给他的灵魂发问。
排队付款的时间比买东西的时间还长,磨磨蹭蹭一个小时,走出购物中心大门,绵绵细雨早已蔓延成滂沱大雨。他犹豫着要不要回楼下超市再买把伞,可一想起收银台前浩荡的队伍便打了退堂鼓,左右不过十分钟的事,淋湿了回去换身衣服就好。后领帽子一兜,将袋子抱进怀里,他冲进风雨里,踏着一地湿润的霓虹反光跑向自己的新家。
刚踏进家门,落地窗外的天幕便裂开一道白光,他面色也跟着一白,紧接着雷声轰隆灌入,金梓杉手一松下意识想捂住耳朵,结果东西噼里啪啦摔在脚边。
他走到窗前迅速拉上两侧的窗帘,可客厅里宋晴晴只挂了一层半透明的白沙帘,什么都遮不住。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他依旧最讨厌下雨天。滚滚雷声像是内心躁郁的具现化。
金梓杉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烦乱,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摔破的几个鸡蛋用厨房纸包好扔进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这些厨余他不爱放隔夜,高中宿舍的室友那半袋子火腿肠扔在抽屉里半个月爬满一层蠕动的蛆的样子着实个给他留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时隔多年午夜梦回还会被那个抽屉恶心到惊醒。
简单吃了碗白饭配煎蛋,他拎上垃圾袋换好鞋子,准备去楼梯间把垃圾扔掉。
刚一开门他便楞住。
钢琴的声音多是沉静温柔的。与大调的明朗开阔相比,小调的调式总是忧郁暗淡一些。流畅的音阶从对面的门缝里流淌出来,是巴赫的e小调小前奏曲,在国内莫名被翻译为《平均律钢琴曲集》的第七首,其实明明副标题才是这本乐曲集的真正名字:48首前奏曲与赋格。
他拎着袋子轻轻靠近了对面那扇褐色木门,不知是不是建筑商偷工减料,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大门缝隙处却有明显气流,柔和的音符连串从气流中挤出,像种子里破出的枝条攀爬进心里,缠绕住他被暴雨搅扰的躁郁心情,工整的乐曲结构像一剂安抚情绪的良药,他不禁席地而坐,在漆黑的电梯厅里侧耳倾听,一双陌生人的手为他织就出独特的力场,将狂风暴雨挡在他的世界之外,让内心又恢复了秩序。
他想起了金梓杨,从技巧上来讲,这个人的细节处明显不如那个天才少年,可此时就连那些略显粗糙的处理都变得生动起来,让人忍不住舒展眉头。
乐曲推进到一半,琴声戛然而止,金梓杉回过神,觉得地砖有点凉,他站起身开门去楼梯间扔了垃圾,心里居然还泛上了一丝失望,即使没有强迫症,听一半的曲子也让人有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对方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还未等他彻底沉浸于遗憾中,明快的音符又跳了起来,曲风一转再不是巴赫那副气质又冷静的腔调。
即使不会弹琴,不熟悉莫扎特的人也该熟悉这段可爱温暖的曲调,小星星变奏曲。
他心里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门里的人完整的演绎了这首变奏曲的十二段变奏,华丽的,温柔的,俏皮的,不和谐的,庄严的,饱满的,十几分钟里金梓杉跟着这双手将各种情绪走了个遍,最后再回到明亮干净的主题部分,他忍不住嘴角一弯。
他轻轻拉开自家的门,做足了心理准备,带着一腔简单明快的跃动,独自回到雷电交加的夜。他忽然有种想给这个房子添置一架钢琴的冲动,弹琴的时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大脑自然沉浸的时刻。
下周回学校,也练练这首曲子吧。
你哪来的艺,只配卖个身
“你试镜通过了,准备签合同。”
“啊?您应该是打错了。”金梓杉礼貌地挂断电话。没等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手里又嗡嗡地震动起来。亮起的屏幕上依旧是刚刚那个未知号码。
“喂您好。您又打错了。”
“你是金梓杉吗?”对面是个年轻的女声。
“……我是。”
“没错啊,号码和名字都没错啊,你试镜通过了。接下来会有合同发给你,没问题的话尽快签了。我姓齐,是严导的助理。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早八点到晚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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