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幸运的是,临走时郭子仪也将器械还给了他。
&esp;&esp;这些器械没有用在大将军哥舒翰的身上,至少可以拯救一个坚强的小兵。
&esp;&esp;他再次看向众人,郑重托付:“我需要一间手术室。”
&esp;&esp;潼关的军医虽然也对李明夷做过的植皮术有所耳闻,但听到手术室那些近乎苛刻的繁琐要求时,还是有些为难。
&esp;&esp;“若真是按李郎所言,则所费不少啊。”
&esp;&esp;这一点,李明夷倒是没有反驳。
&esp;&esp;当初在陈留建立第一个手术室,是春娘和谢敬池轮流出资,所费的钱足够买下好几个劳动力。而今哥舒翰将军迟迟不肯出兵,运河要道又随时可能被安禄山截断,之后的每一粒军粮都是吃紧的,医药所费也必须花在刀刃上。
&esp;&esp;另一位军医亦叹息道:“且改建军营这样大的事,必须告诉田将军。只是……”
&esp;&esp;只是田良丘真的会答应吗?
&esp;&esp;毕竟,一个小兵的生命,在十万大军中,就像河里的一滴水,根本不足重要。
&esp;&esp;他们这样无名无姓的小兵,又怎可能与将军一样被重视呢?
&esp;&esp;对方的担忧,李明夷可以理解。
&esp;&esp;他神情平静地回视对方,眼神中却带着一种坚信,笃定道:“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两位将军,他们一定会珍惜每一个士兵。”
&esp;&esp;就如医者会珍视每一个病人。
&esp;&esp;将军二字的含义,身为将军者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esp;&esp;话音刚落,正准备动身的几个军医,脚步却忽然被粘在地上,视线集中在李明夷背后,接着便自觉向两侧退开、让出一道。
&esp;&esp;李明夷马上回头看去。
&esp;&esp;不远之处,停下三匹骏马。
&esp;&esp;为首之人翻身下马,立刻向他们走来。大概是刚结束操练,他还没换下铠甲,一身铁光熠熠,照出坚毅的面庞。
&esp;&esp;跟在他身后慢吞吞下马的,是军医长赵良行和去通报的林慎。
&esp;&esp;看来他们此前的发现不仅引起了军医长的重视,也立刻被上报到了田良丘那里。虽然知道田良丘一贯治军勤恳,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但做到这个份上,还是不由令人生出敬佩。
&esp;&esp;“听说军中蛟墙肆虐,我来看看将士们的情况。”走到病人房前,田良丘目光扫视一眼,盔甲下的双眸罩在阴影之中,显出与寻常不同的严肃庄重。
&esp;&esp;正好,军医们将刚刚接治的那个小兵的情况向他说明。
&esp;&esp;对于军医的请示,田良丘没有立刻回答。
&esp;&esp;他脱下头顶的盔甲抱在手里,走进房中。
&esp;&esp;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兵,模样在所有病卒中也格外扎眼。田良丘径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他。
&esp;&esp;“将军……”年轻的士兵见到长官,下意识想要起身。
&esp;&esp;田良丘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esp;&esp;“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esp;&esp;小兵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激动,双肩不停发抖:“我,我叫丁顺。”
&esp;&esp;“今年多大了?”
&esp;&esp;“十五。”
&esp;&esp;田良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esp;&esp;“才十五,为什么要参军?”
&esp;&esp;兴许是因为第一次被长官亲自问话,少年紧张得似乎连疼痛都忘记了,脑子一片空白:“因为外头吃不饱饭。”
&esp;&esp;这句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
&esp;&esp;怎么能在将军面前说这种话呢!
&esp;&esp;他咬着牙关,赶紧补了一句:“我,我是想打跑燕人,让阿耶,阿娘,还有村里的人都能吃饱饭。”
&esp;&esp;田良丘看着他,点点头。
&esp;&esp;“治病可能要吃些苦头,你愿意吗?”
&esp;&esp;小兵用力地压着下颌,吞了口唾沫,但还是说:“我不怕吃药,也不怕疼。”
&esp;&esp;“好。”
&esp;&esp;田良丘托起他的脑袋,把手里的头盔戴到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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